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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孩子
来源: | 作者:李福东 | 发布时间: 2019-12-23 | 2975 次浏览 | 分享到:

大山的孩子


作者:纳苏若.李浩鑫







        仁者爱山,被山埋葬;智者爱水,被水淹没。他或许属于前者,今生注定和大山结缘!
      他喜欢大山,喜欢那里的清幽宁静。他有着奔放的灵魂,像密林的风浪涛声不绝,像奔流的溪水淙淙有声。他是一个爱遐想的人,常常,上天入地地遐想,喜欢一个人呆望着蓝天,随处躺下,大地为席,蓝天作被,月亮为侣,星星作伴。
     他是大山的孩子,出生在一个热闹的季节,绿柳成荫、繁花似锦,大山里很是朗润,一切都那么和美。这样的时节似乎给他的骨子里融进了一团奔腾的火焰。
     且不说他的出生给家族带来了多少喜悦,但老父是高兴的。在少数民族农村,繁重的体力活多由男子来做,可以这么说,男子的多寡决定了一个家庭的力量。他是一个男子汉,是家庭的希望。
     他有着一个特别美好的童年!
     童年似画,生活如景,每每回首,都有不一般的甜美。生长在大山,芳草幽幽,依山傍水,可谓风光旖旎。他成长在苦荞地旁的大树下,在玉米棒子的香甜中,在稻田里欢腾的谷雀群,在梯地的沟沟坎坎。
     童年如歌,生活是词,一首灰色的歌,回头品析,童真的故事历历在目。他的童年几乎不值一提,因为它太朴素太简单。那是他的艰苦岁月。但姐弟几个在一起是他最开心的时光,即使清贫,有姐姐的袒护,老父老母的慈爱,他很快乐。
     童年如诗,生活是路,弯弯山路,迤逦前行。有风霜相送,有雨雪为伴,皎月照亮了前行的路,群星指引了行进的方向,黑暗中他看到了微弱的灯光,家就在那里。他学习于矮暗的教室里,耕读于微暗的煤灯下,览卷于空旷的牧场上,经年累月,只因有一个梦想。那泛黄的书本曾经是装进了慈母绣成的布包,背在肩上累累数年,那是爱,是希望啊!









     记忆像一条小溪,溪水冲淡了流砂,却承载了厚重。用一根香烟把记忆拉回到十几年前,那时他正好念小学,那些年家里困难,没钱交学杂费,姐姐性子耿直,说要去帮他挣学杂费,因此姐姐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说走就走,姐姐尾随村里的成人下元谋坝子打工去了。
     有的雇主似乎很贤惠,比较“好处”,待自己雇来的山里人也很热情。偶论婚嫁,说要把山里的姑娘留在坝子。但玩笑终归是玩笑,姐姐可不愿意为了那点安逸舒出卖自己。更何况姐姐有“要务”——供弟弟读书。
     秋收的季节,坝子里气候很恶劣,早晨多霜露,中午太阳多火辣水田积水,处处淤泥。农村姑娘穿的是着绣花鞋,缝制绣花鞋可不容易。因此姐姐每次下田都脱了绣花鞋光着脚丫。
      帮人干活就是要看别人脸色,稍有松懈就会被雇主骂得狗血淋头。姐姐聪明,手脚麻利,雇主很欣赏她。当时,每天的工钱是十块,但工作时间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有时,雇主心黑,必须“起早踏黑”,在田里就伴着星星月亮,听着蛐蛐鸣唱,常常干到“不知今夕何夕”。
     姐姐干活非常卖力,可是小脚丫在寒冷的淤泥里泡久了,就容易发裂。起初只是脚踝,后来五个脚趾间也开始皲裂,那种刺骨的疼痛,未曾体验,弟弟单听姐姐讲,就感觉毛骨悚然,可那是真实的。
     祸不单行,一天傍晚,几个人赶着割谷子,天色昏暗,姐姐不小心割到了手指头,差几粒米大小的一点就割断了。当时,血流不止,顿时,姐姐疼得哭成了个泪人儿。
     几番包扎,血是止住了,可再不能干活了。同行的是铁了心,要干个把月才回的。又不可以尾随同行的去混吃混喝,无奈之下姐姐只好独自一人打道回府。要知道那时她才十四岁余,那一路上来足有三十公里有余。且常常听到大人们讲过些许劫匪、猛兽的故事,姐姐也打了退堂鼓。但是,不回来的话会被饿死的。所以,姐姐这一路心惊胆战,尾随山路上骡马驮队,悄悄地跟在后面。回到家,姐姐特别憔悴,满脸是汗是泪?弟弟不敢问姐姐经历的苦楚,但打心里疼。
     很多年过去了,带着的姐姐的梦想过来了这么多年。姐姐却依然在苦荞地边,在那几棵似乎要停止了呼吸的沙罗树下,在大山的沟沟坎坎里,重复着乏味的活计。为了养育子女讨生活,往日的少女风采已然无存。
     他感叹青春易逝,人都在与生活的抗争中变老,迈向风烛残年,走向尘土。







     他爱劳动,也爱读书,喜欢扛着犁耙在田间地头给父亲做助手。求学路上,他苦读书卷,知道苦难是一所学校,是人生的老师。正如2000多年前孟子所说:“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现代化创造优裕的生活,然而过分优裕的生活并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经历了艰苦磨砺的孩子更懂得珍惜生活,热爱社会,尊重别人。
     他明白在人生的道路上,困难与挫折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要敢于正视困难,勇敢地驾驭它,不逃避,不屈服。在困难中学会思考,学会生活,培养坚强的性格,树立必胜的信心。正如别林斯基所说:“不幸是一所最好的大学,在这所大学里,有的人起于奋发图强,终于成功的彼岸,有的人甘愿沉沦,终于潦倒。” 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他想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一笔取之不尽,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
     大学时舍友们说他是一个古怪的人,只因为他没有参与大学生公共生活——赌博、通宵玩电脑、看色情片、骚扰女生宿舍……,他觉得那是没有任何趣味可言的。所以他是个独行侠,注定孤独。
     有一些他一直认为是公认的道理,时时被攻击,可那又如何?他沉默。纵使他玩世不恭、居高自傲、不可理喻又如何?他内心炽热,他相信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相信会找到自己的平台,在那里挥洒汗水,施展智慧。
     穷苦的人,从来就没有惧怕贫苦,因为他坚信如同朴素与美很近一样,穷人离幸福往往并不遥远。有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非走不可的路,有些事情只能由当事者自己去经历,谁也不能代替。他认命,却不认输,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法暑老家




法暑麦熟了




法暑麦收时节









     常言道“美女爱英雄”,他不是英雄,但他也过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昆明是座躁动的城市,聚齐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青年。灯火辉煌的夜晚,少男少女,成双入对,花前月下,浪漫满怀。
     他没有见过少女的奶子,对那谈情说爱之事充满无限的遐想,跃跃欲试,又怕害羞了自己,而隐藏自己,可那神秘的力量,一触即发。这种矛盾,在心里总是惊慌失措,和女孩交往莫名的脸红手乱。
     女主角是“灰姑娘”,但遇到的不是王子。“灰姑娘”自小爱热闹,应该说这一切对她来讲,不是什么新鲜事。那晚,就在灯火辉煌的昆明,在一个熙熙攘攘的公交车站,他和“灰姑娘”相遇了。那情景和电影里的如出一辙。他见过她,她也见过他,因为同在一所学校。车上很拥挤,他下意识的离她远点,可她出奇的友好。
     “我认识你。”伴随着一腔浓厚的嵩明方言,女孩对他说。
     他听清了,心里很是兴奋,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系×班的。”
     他暗想原来还有人关注自己。
     “就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你们班的走在哪里再清楚不过了。”
     原来是那一身破校服吸引了她的眼球,他心里暗自扫兴。
     “吃个香蕉吧,表姐给的,可好吃哩。”
       女孩手里拎着一兜香蕉,露着迷人的小虎牙,笑盈盈地递一个给他。
       “谢谢!”他喜悦,接了香蕉。
     “你也尝尝这个。”他抓了两个金桔给女孩。
     那是他第一次和女孩走在热闹的街市,也是这段爱恋的序曲。
从此,他不再孤独,因为有女孩相伴左右,图书室里总有她的形影相随。一起谈读书心得,一起为某类考试而废寝忘食,一起追赶公交车。他们谈理想谈未来,忙碌于热闹都市里的求学生活。
     然而现实的船票始终是登不上爱情那浪漫的客船!他们的爱情和其他所有大学生的爱情一样在就业的现实面前,像校园里那支娇艳的野玫瑰,一场雨后就支离破碎!“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想不到的是热恋时他们最喜欢的这句词,最后成了他们爱情的挽歌!年华会苍老,自己肩上有更为重要的责任。他在心里默叹,在错误的时间里遇上了对的人,无奈。
       这是飞鸟与鱼的爱情啊!
     于是就有了的愁苦,他迷恋上了香烟,一根接一根,迷恋上了烧酒,一碗连一碗。有道是男人有了烟酒也就有了故事,殊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酒愁化作相思泪。







     人人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他毕业后就回家教书了,正是秋天。
他的工作地点在一个偏远乡镇的傈僳族寨子里,地处祖国西南边陲,沟壑纵横,地势险峻,交通闭塞,山高坡陡。乡村没有大城市的繁华,然山里的美却别具一格。陡坡上开凿了一摆摆梯地,密林掩映着小屋。还有深邃的高山峡谷,有郁郁葱葱的松涛林海,有旖旎醉人的高原草甸。
     但是经济文化长期处于一个封闭状态,生活的艰难自然不在话下。日复一日的琐碎的生活并不像草甸子里野花子一般浪漫满怀!三级复试教学,他是十三个孩子的父亲,是校长,是班主任兼炊事员,接送孩子上学、洗衣、煮饭……他让这个基督教众的寨子第一次升起了五星红旗。在“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的童歌声中,八零后的他在承受心志磨砺,体验“润物无声”的崇高师魂。
     春季过后,新学期就开学了,大山里与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感觉到的是可怕的寂静。山村里的少男少女都去了省城里,留下些老弱病残和孩子。
     他的眼睛、耳朵在搜寻着什么?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那颗久违了的心在搜寻着什么?是孩子们童稚的欢笑,是山姑漂亮纯真的脸蛋儿,抑或是这古老乡村里的神奇一隅。
     沉甸甸的书让他有种窒悬的感觉,那是孩子们的教材,真扫兴,素质教育闹的有些年头了,可还是很重,走了近三十里山路,脊背里像是给某一贪尿的婴儿浇了,湿漉漉的。
     走在村里的小道上,心似乎变得踏实了许多,因为沉甸甸的担子很快放下,有不少大家描述过北方的胡同,可却没人述说过咱边远的乡村小巷道,小道两边被村民的土坯墙高高围住,仅一米多宽。傈僳族人民是很勤劳的,因此巷道干净而整洁。
     转过这条巷子,就可以看到学校了,他在心里嘟囔。看见了,看见了,他却不敢相认。这是一个多月前的学校吗,刚翻新的屋顶,粉刷得洁白的墙壁。在这个贫困落后的傈僳族村子里,焕然一新的学校像下凡的仙女!学校前早就已聚集了许多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他指着学校刚想说什么,头发花白的老村长似乎知道了他心中的疑惑,抢先说道:“老师,听孩子们说,你老埋怨学校破烂,像一个牛圈!怕你嫌学校不好不来这里教书了,所以乘过年这几天召集全村人翻修了一下学校!你不能走啊!他们村由于条件不好,公办老师在不住,来一个走一个,历来都是代课老师教,小学生教小学生嘛!教出的孩子又会有多大的出息!”顿一顿又说道:“你是在得最长的一个公办老师啰!始终是大学生呢,你来后咱们村的小娃娃变化呢大啰!娃娃都喜欢你教,你就是咱们村的希望啰……”
     他是别人的希望?曾几何时他还在为自己的希望破灭而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如果能以牺牲自己的希望成就孩子们的希望,那他的工作也是充满意义的!他肩上挑有对十三个孩子的责任。他决定把梦想植根在这片热土,等待生根发芽。











     男孩总要长大,不变的是他的率性而为,不变的是与世无争的“傲慢”。大学同学们的信息随着山外的风,不断的吹到他的心中。他们或沉或浮或痴或癫或贫或贵……当年那群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同学少年已不复存在!在社会这个海洋中,他才知道一杯水的浅薄,和他们相比他或许失去太多,但他有透明的诗歌,朴素的幸福。
     面朝山谷,
     春暖花开!




马头山一览众山小




马头山观景亭




辽阔的元谋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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