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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彝(彝族乃苏支系)民间故事5——“张耐”偷羊
来源: | 作者:李德军 李浩忠 | 发布时间: 2019-12-23 | 3298 次浏览 | 分享到:

红彝(彝族乃苏支系)民间故事5——“张耐”偷羊 

2019-04-02 00:17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孤儿叫“张耐”,之前因在几兄弟中排行老三,“张耐”原名张三,(“耐”是红彝语发音,有狡诈之意)。“张耐”生来命苦,从娘胎里生下来后就没有见过父母长啥样,从小就寄养在亲戚家,他饿了就呜、呜、呜的哭个不停,常常半夜里哭起来,亲戚也很穷,没多少吃的喂养他,有时候喂他点燕麦糊糊,断粮了就喂他点羊奶、牛奶、野果等。旁人都说爱哭的孩子聪明。虽然亲戚家对他视如己出,尽力抚养他长大,没过几年就长成了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他可爱又聪颖,很受亲戚的喜爱。

尽管父母早亡,可亲戚对他关怀备至,本该是无忧无忧的年代,奈何天灾不断,地主恶霸盘剥严重,日子每况愈下。在一年寒冷的冬天缺衣少食,开春又疫病蔓延,亲戚一家相继在草棚里死去了,年少懵懂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天在草棚周围快乐的玩耍着。腐烂的尸骸散发出恶臭,充斥了周围的空气,招来了野狗啃食着他亲人的尸体,他就在一旁饥肠辘辘的看着,或许此刻他想到了什么。村里也没几个人了,好心的老爷爷帮他挖了个坑,一起把他亲人的残骸埋了下去。老爷爷对他说,你来我家吧,只要我有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就这样他去到了老爷爷家里,可是老爷爷家境更不好,年迈体弱又是单身汉,跟着他经常吃不饱,常常饿得眼睛冒星星,没过几年老爷爷也饿死了,临终前老爷爷告诉“张耐”,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走到没有饥饿、疾病的地方,一定要好好活下来。他伤心的把老爷爷埋葬了,村里活下来的人家不愿意接纳他,认为他是灾星,跟着哪家哪家就要倒霉。

就这样,他饿了就上山摘野果,与野狗,猴子,鸟兽为伍。他受尽人间凄苦,四海为家,人们早已淡忘了他,也不知他的怎么活下来的。当他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俊俏标致的大伙子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只有少数的老人可能想到了。

在苦难面前,“张耐”生存的本能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特别能吃苦,能工巧匠的活他样样精通,他还练就了一副好口才,能把死人说活了,更重要的是他善长偷盗,好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就算皇帝老儿枕边的宝物他也不再话下,一定手到擒来。俗话说盗亦有道,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偷的,他偷盗的对象都是些可恨的地主恶霸。他偷盗的本领被传得神乎其神,早已盛名在外,可是人们又找不到他的把柄,人们都称他为“盗圣”。

寨子里有一对孪生姐妹,是“普尼勒”家的闺女,(“尼勒”红彝语意为吝啬,小气,贪婪)生得俏丽可爱,楚楚动人,尤其是他的小女儿,白皙的皮肤,柳条般的身型,柳叶似的眉毛,一双水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乌黑的长发随着长裙迎风飘逸。在一次喜宴上,他和这个美丽的姑娘相遇了,他看到她可爱懂事,她看到他帅气能干,两颗炙热的心碰撞了,彼此间就像有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胸口乱蹿。他们跟对方都没有说话,但是每天清晨或是下午牧归时,先回来的那个都会在村东头的大树下徘徊一阵,对方都希望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在一个晚霞绯红,牧人还家的傍晚,他们在村头的大树下相遇了,他想跟她说话,她也想跟他说话,可是双方都欲言又止,姑娘羞红了脸,小伙急得冒出热汗,那句话迟迟没有从口中弹出。英雄难过美人关,纵然“张耐”在别人面前是那么的精明强干,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他还是木讷了。不知不觉天黑了,满天的星辰一闪一闪的,似乎在等待着这对年轻人的告白。村里人好像听到了他们深情的对白,又好像是孩子的嬉笑,直到很晚才寂静下来。

不久流言蜚语随着人们的哈欠声,睡梦声散布开了,这比细菌病毒还迅猛的发作是任何人所阻挡不了的。“普尼勒”似乎有所察觉,他觉得像“张耐”这样不务正业的下等人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那简直是妄想。“普尼勒”祖上的人较自强,肯吃苦,“普尼勒”也是继承了祖宗的优秀基因还有产业,可他还滋生了吝啬,高傲。他家境较殷实,田地牲畜多,虽不是地主恶霸,但是经常看不起人,惹得寨子里的人厌恶。随着流言蜚语的膨胀,他越想越气,好像自己啥宝贝疙瘩被狗屎给玷污了。可话又说回来,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空穴来风,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这一段日子他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呢。

有一天“普尼勒”把“张耐”叫到家里面去了,趾高气昂的对“张耐”说要打赌,听说你有一身神偷的本领,正好我家有一锭祖传的银子,如果你能把它偷了去,我就把闺女许给你做婆娘,要是偷不走你就从此远走高飞,不准再回来了。“张耐”心想,这易如反掌的事情,还能讨得一个喜欢的婆娘,简直是太美好了,二话没说就愉快的答应了。当天“张耐”离开后,“普尼勒”还跟他婆娘好好嘱咐了一番,让他的婆娘把银子含在嘴里,锁紧门窗,挂满铃铛,好生防备着。话说隔墙有耳,没想到他们的对话被用耳朵贴在围墙壁上的“张耐”听见了。夜里“张耐”就扮成“普尼勒”的模样,模仿“普尼勒”的声音,趁“普尼勒”给牲畜上夜草,悄悄潜入了“普尼勒”的家中,跟“普尼勒”的婆娘说:“娃娃她娘,你把银子给我含下”。就这样“普尼勒”的银子被“张耐”偷走了。

第二天清晨,“普尼勒”两口子醒来的时候,“普尼勒”对他的婆娘说;“你把银子吐出来我看看。”他婆娘生气的说;“银子不是昨晚被你拿去含了嘛”。“普尼勒”失声叹息:“完了、完了,银子肯定被偷了!”正在惊慌错乱间,听见“张耐”敲门了。他们见到“张耐”时,看见“张耐”美滋滋的拿着那锭银子。“大伯,怎么样,这下您服气了吧”。“普尼勒”脸都气绿了,他气愤的说道:“这不能算数,是我一时大意被你偷听了去,再赌一把,你听好,我圈里有几只大黑山羊,那些贼人惦记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得手,只要你有本事把羊偷了去,我说话算话”。“张耐”硬气的回答道:“这有何难,偷偷摸摸的来偷显得我欺负您老人家,我还要热热闹闹,敲锣打鼓的来呢”。“好,一言为定,这次你输定了!”

第一天晚上“普尼勒”把圈门锁死了,一共上了九十九道锁,还把家里最凶恶的狗拴在了羊圈的周围,布置了很多的警戒物。还锁死门窗,叮嘱他的两个闺女睡在一起,时刻小心。快要到凌晨的时候,山梁子那边锣鼓发出了拨灿拨灿的声音,还有“吡啦吡啦”的唢呐声很是热闹(红彝人奔丧有敲锣打鼓,用唢呐吹哀乐的习俗),狗不停的狂吠着,把“普尼勒”从睡梦中惊醒,急忙叫他的婆娘:“娃她娘起来、起来呀,“张耐”来偷羊了!”两口子赶紧去羊圈里看了看,仔细的数了数,发现羊一只也没有少。锣鼓及唢呐的声音消失后,忐忑的心才安定下来,继续睡觉去了。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同样的情景,可是羊一只也没有丢失。第四天凌晨的时候迟迟没有动静,“普尼勒”心想“张耐”这厮肯定是虚张声势,没本事把羊偷走,他可能放弃了。便安然入睡了。

人在频繁紧张又趋于常态的环境中往往容易疏忽,就是最后这一晚“张耐”得手了。他把偷到的“大擅羊”(土话,公羊做了绝育手术后长得肥壮,不易得病,肉质好)杀了,把羊肚子(羊胃)放在“普尼勒”两个闺女的被窝里,把羊肠子缠在“普尼勒”婆娘的腰上,羊皮钉在楼梯台阶上,羊眼睛丢在了楼梯下的地上。把羊头割下来,用竹条把羊嘴撑开放在锅洞洞口,把唢呐的手柄拆下来塞进吹火的竹筒截里,还把火塘边的柴浇潮了。“张耐”还找出了“普尼勒”家的大锅在他们家畜圈旁挖了灶,炖上了羊肉。

清晨,天刚蒙蒙亮,羊肉的香味四下弥漫,“普尼勒”一家还在半梦半醒中。睡在楼下的两个闺女在睡梦中触碰到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都梦见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推搡着。大女儿说是小女儿的孩子,小女儿说是大女儿的孩子,争吵了起来。“普尼勒”被这一声音吵到了,翻个身摸到了缠在婆娘腰上的羊肠子,惊讶地跟他婆娘说:“娃儿她娘你裤带散了,你裤带散了”。扯了下看像是羊肠子,但好像又像做梦一样,起身下楼梯,踩到了羊皮,啊一声从楼梯上摔到了地面,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起身一看地上有一对眼睛。“普尼勒”自言自语的说道:“背时了,咋个眼珠子都跌出来了”。“普尼勒”迟疑了好久,好像就是在做梦。“普尼勒”的婆娘听到老倌的惨叫,下楼来看,但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普尼勒”的情况,就准备到灶房烧火,点火把照明。可是那柴火怎么烧都烧不旺,用吹火的竹筒使劲吹了几下,只听见“吡啦吡啦”的唢呐声,以为张耐又来偷羊了。慌乱中碰到了锅洞口的羊头,碰落了竹条被羊嘴咬了一口,吓得说不出话来。天大亮,羊肉的香味越发浓厚,“普尼勒”寻着香味,打开大门走了出去。正好一头撞在“张耐”怀里。“张耐”笑呵呵的说:“大伯睡醒了啊,快过来喝羊汤,可鲜美了”。

“张耐”的狡诈可不是吹出来的,这下“普尼勒”心服口服了。心想既然女儿也喜欢“张耐”,“张耐”本事也大,不如顺水推舟,就老老实实的做了“张耐”的老丈人,热热闹闹的为他们举办了婚礼,还把土地牲畜分给了他们。婚后“张耐”再也不偷盗了,依靠自己的勤奋和智慧,努力耕耘,踏踏实实的做人、做事、养家,让小两口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

故事流传地区:武定、禄丰、元谋三县结合部乃苏支系聚居区

故事讲述:李德军

故事整理:李浩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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