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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高峰 不了情
来源: | 作者:江朝琳 | 发布时间: 2016-10-30 | 2317 次浏览 | 分享到:

        农历3月13这一天,我们相约要到高峰采风,探访先人千年的足迹,寻觅原始森林的古道,再嗅一嗅久违了的山花馨香,赶一赶“三月三”苗族的“花山节”。

        一大早,才刚坐上车,高峰的故事就已经开始了!我有幸和今天高峰之行的导游毕增堂坐同一辆车。增堂是地地道道的高峰人,当上县文联副主席后,又主动要求到边远的高峰乡仓底村委会干了三任新农村指导员。他所下的乡,是一个彝族文化特别厚重的乡,为了抢救濒临失传的民族文化,他四处奔走,搜集整理了大量面临失传的民间艺术文化,为保护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打下了扎实的基础。而这一天的行程,能够在我一生中留下深刻印象,就是因为县文联的整个安排,都是随意中带有精致、散漫中带有深意的。开着私家车送我们上高峰的是县文联音乐协会会长、冬冬演艺公司老总杨建文,他是上海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也是个文学迷,这一次是特意放下生意陪我们去三月街赴约的。同车的还有一直和增堂用正宗彝话拉家常的毕大姐,她从头到脚的彝族打扮,也为高峰之行增色不少。

 

                    向 天 坟

 

       一路看着窗外的风景,说说笑笑间,我们来到了禄丰县城向西北方向58公里处的高峰乡,这里是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保留了古老的彝族传统文化,以前采访也多次到过高峰,而这一次以慢镜头拍摄高峰,感觉则完全不一样了!采风的第一站是“向天坟”。向天坟位于高峰乡庄房村,一条新修的水泥小道直通山顶,玲珑的曲线延伸至山脊尽头,与蓝天融为一体。附近见不到任何标示,因为县文联的副主席李绍全也是高峰乡人,所以,他和增堂熟练地带着我们拐入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道,沿缓坡而下,须臾间便见到了向天坟。站在全乡最高海拔2270米的烧香山上,可以俯瞰到罗锅甸全貌。 

       眼前的这座大坟,是由石块垒成的3层环形墓,下台高约1米,直径约13米,中台与上台同样是环形,尺寸大小依次递减,顶端有一微微隆起的土堆。向天坟坐西向东,它背靠烧香山,东面则是一片广阔的平坝——龙骨村委会小坝子。坟北面的不远处还有另一座向天坟,形状与眼前这座类似,但尺寸稍逊一筹。绍全和增堂沿着环梯站到了高高的坟山上,很自豪地为我们讲述着向天坟的传说。

       让我最感兴趣的是彝族“向天坟”,又称为“向星墓”。因为玛雅人类似“金字塔”的图画文字与彝族金字塔形的向天坟颇为相似,所以外国学者称之为“东方金字塔”,而日本人则因它的外形圆润饱满而出称它为“奶尖山”。向天坟其实还具有“彝族天文台”的作用,与彝族十月历法紧密相关。彝族“向天坟”通过观测北斗星斗柄指向定寒暑,是确定冬至和夏至的最为重要的观象台。向天坟又是一种颇具彝族特色的葬式,结合火葬和土葬两种方式,选择适合死者生辰八字和命星之地挖出凹形土坑,或者选择一个山坡的顶部在上面堆积土壤并开挖土坑,土坑朝向死者死亡时当日天上的值日星,在上面架起柴火先行火葬,骨灰落入土坑后,把周围圈起来就成了坟墓,从此不再动土。君长、大臣、毕摩的墓葬按一定规律排列,就又具有了观测天象的功能。高峰的这两座向天坟呈圆台形,一大一小,一左一右。向天坟上堆的土壤是非常肥沃的红土,而旁边的山坡,土壤就比较瘦瘠还含有石砂了,可见向天坟的垒筑是看似平凡实则高贵的。据彝文经籍,古代毕摩死亡时,要查看他的命星,同时查看天上的值日星,互相对应,来确定他应该归属于哪一个星座。如此对生命的敬畏和慎重是与带有科学意蕴的历法如何有机结合的呢?这的确是值得后人去探寻和研究的。   

                         羊 毛 关

       在禄丰县境内的古驿道中,由黑井上昆明还有一条古道,通常被人们称为盐运道,此道途经高峰乡,然后在舍资镇与迤西古驿道汇合,在这条古道中间的高峰乡附近有一古关——羊毛关,而此行,我们就有幸经过了羊毛关并留下合影。当年的古驿站也好,土司府也好,已经找不到半点踪迹,但是留下的故事却让我仿佛寻找到千百年前的时空里曾经来过这里的影子。站在羊毛关隘,大风把长发肆意地吹刮,闭上双眼在“呼呼呼、呜呜呜”中,我被带到了那个驼铃与马蹄声交叠的异度空间,我女扮男装,头戴斗笠,腰间一把长剑,骑行在马帮前列,身后是十几匹拉着锅盐的骡子,骡子的脊背被两扇切开的半圆形锅盐深深地压出两道凹陷。正午时分,太阳毒辣,口干舌燥,羊皮水囊里仅有的一口水仅仅是滋润一下干得淌血的嘴唇,而顷刻间,狂风暴雨就把整个骡队淋湿在空旷的天地间。哦,那是怎样的一种体验?还有一路上要抵挡的土匪、野兽,我惊叹于先人的坚定,而感喟自己的渺小……突然间,我被一阵洋洋洒洒的过山雨唤醒,才又回到现实。就这样穿梭于古与今、梦与幻之间,让自己与时空对话,追忆着在这雄关上发生的人和事,我感受到了一种旷远、空灵的意境,远比品读一首古诗更入情入境、回味无穷……

       历经千年的盐马、茶马古道上,一队又一队马帮,艰难地行进在这深山峡谷,跋山涉水,穿越森林。马蹄铁踏在坚硬的石块上,迸擦出一串串闪亮的火花。“汀嘡汀嘡”的马铃声响彻崇山峻岭,站在这条人迹罕至的古道上,看到石板上马蹄深深的印痕,每一块都在诉说着千年的风霜。

       盐马古道起于汉,兴于唐,盛于明清。是世界上地势最高最险的经济文化传播古道之一。同古丝绸之路一样,是一条连接不同地域文化,打通中国对外经济交流的世界文化走廊。千百年来,在古道上行走的马帮是古道的开拓者。在古代,马帮是中国西南山区特有的交通运输方式,也是盐马古道上一道壮观的风景线。盐马古道自汉代开始因运盐而起,到唐代已经发展成为连接滇藏川及东南亚的重要经济文化通道。由单一的运盐发展到茶叶、丝绸、药材、皮草等生活用品的贸易通道,形成了一个个贸易驿镇和茶马互市经济中心。在明清时期,古道最为兴盛,而高峰的这条古道就属于滇藏古驿线了。

       盐马古道因盐而起。自古云南禄丰的黑井镇、剑川的沙溪镇,四川的盐原县,西藏芒康的盐井镇,都是重要的盐产地。早在4000多年前,黑井就开始产盐。黑井因盐而兴,成为云南的重镇。明代时期,中央政府在黑井设正五品盐课提举司。到清朝时期,黑井的盐业发展达到了鼎盛,上缴国库的盐税曾一度超过了云南省税收的一半。自唐代以来1200多年里,南来北往成千上万驮盐的马帮、盐商,络绎不绝。他们将运来的货物在沙溪出售,再将食盐、茶叶、药材等购进,沿着古道,将货物运往各地。各盐井之间有四条古道通向镇外,历代自唐到明清,盐马古道是运输茶叶和盐等生活用品进藏的重要通道。建政府在这四条盐道上设立关卡,被称为“盐卡”或“驿卡”。盐马古道促进了中华民族的大融合,形成了独特的地域文化。沿盐马古道生活着二十多个少数民族,其中主要是藏族、白族、纳西族、傈僳族、傣族、彝族、基诺族等为主,一条商贸古道,就似一条连接汉族同其它各民族之间的一条彩带,带动了各民族文化的融合。在黑井镇,仅元明清三代,就建有文庙56座,文笔塔5座,至今仍有文庙、节孝总坊、黑井文笔塔、摆衣汉文笔塔等古建筑存在。这条亘古的盐马古道走过了上千年的岁月,最后也要被历史所尘封。在地理概念上它正在一步一步地消失,而在人们的心中,它依然鲜活明亮,依然生动感人。高山还在,驿道依稀。沧桑的岁月中,闪烁着古朴纯洁的光辉;蓝天白云下,飘浮着神秘圣洁的光芒。盐马古道那传奇的色彩,今天依然活灵活现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古道沿线那一个个古老的城镇、村庄、寺庙,山谷丛林中那深深的马蹄印痕,那依然生活在古道旁马帮人的子孙后代,特别是由盐马古道串联起来的各种民族、宗教和文化的融合而形成的独特的古道文化,就是一个永久的历史博物馆,展示给后人。做为盐文化的发展,古驿道是中华民族文化不可缺少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先人们的那种自强不息的精神,也在每一个古关隘浓缩积淀成为一个清晰的投影。

 

99家 飞贼船 蚂蚁山和毕奶坟

 

飞贼之船就在那里

勤劳朴实的高峰人却不再搭乘

99家一夜暴富的传说

究竟是神灵的赏赐

还是马樱花的惩罚

天幕垂下的夜晚

外星人还会启动飞船的引擎吗

不劳而获就富甲一方

如今还能灵验吗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的高峰人

早已走出森林

用智慧开创未来

 

蚂蚁山的毕奶坟

神奇而久远

那是孝子贤孙的心

也是精灵守卫的山

历经千秋万代

人性的光芒熠熠生辉

 

                     高峰营盘山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高峰营盘山为我们展示的是一个古老而又极其神秘的石头营寨。一条小路曲径通幽,层层落叶下软绵绵的古道一直通达古营盘的寨门。石头不会说话,它的身后总会有太多的谜;石头又太会说话,有心思的人,总能从它们身上探究出一桩桩秘史,破解一道道迷离进入营盘,见到的除了石头上再生出的树木外,就是已经倒塌的块块青石了,依稀能看出营盘当时的格局,那是营营相套、垒垒相连的。丝丝的凉意从后脊透过,仿佛敦厚坍塌的石墙后面,还藏着令人胆寒的暗道机关八卦阵图式的迷宫被湮灭在了历史的风尘中,残垣断壁的营盘中,我们猜想着每一个空间里的古人以及石屋的用途。由西向东依山势应该是由练兵场、哨楼、营洞,围墙、垛口、营房,营兵头目住房、南北哨楼,指挥中心及储物坑等部分组成的。时至今日,仍然可以看出古营盘规模的宏大和构筑的立体,古代军事家们攻防思想的匠心独具也可见一斑。

       最可悲的是,我们绕了一大圈,并没有走出营盘,而是又回到了同一棵老树下,踩在了同一块青石板上。原来,行走在看似通透的古营盘里,我们根本不能分辨方向,依旧被那些废弃的暗道机关和横七竖八的小路无情的嘲笑着。

       古老的军事遗址依旧沉默,但那些石头们和它们所构建的明明暗暗的机关们,却未必愿意沉默,它们在等待着更多的有心人,去解读它们和它们的身后之谜。

 

                  “三月三”花山节

        在短短三个小时里,经历了古与今、天与地的对话,经历了风和雨的洗礼,我们一路颠簸,一路探寻,毕增堂、李绍全和普良武分别带领一辆车同时汇聚到了进入紫云峰的路上。虽然能开进车辆,但这并不是一条公路,最多算是土路罢了。车子摇摇晃晃走了大概半公里,突然就被一条大虫子一样竖在路中间的裂缝阻挡了。虽然下着小雨,但我们也不得不下来推车。人多力量大,加上路上遇到的护林员也热心地前来帮忙,车很快就脱离了陷坑,而我们也再不好意思坐上去给车加压了。人走在车的前面,车像个老大爷摇摆着慢慢跟在后面,最终也没能跟上人的脚步。就是这样的一种路况,我怀疑,今天的“三月三”苗族花山节究竟会有多少人来赶?行走在山间,并没有遇到几个人,可是走着走着,我听到声音了……那是从密林深处传来的集市上的流行音乐和叫卖声,我猜想街子快到了。我们从一条小路穿梭过去,哇塞!沸腾的紫云峰一下就展现在眼前!原来,我们已经迟到了,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四五十个售货的摊点,一条热闹的集市早已铺开了。

 

       大家都自顾自的在做买卖,而我们也立刻融入其中,自得其乐。讨价还价买点小零食、水果,东张西望把整条街逛了一个遍。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出售民族服装的摊点和照相点。各族各色的民族服装、饰品琳琅满目,有古典与传统的,也有时尚与现代的,而一分钟取像的科技元素在这条街上也是如此的和谐。凉米线、豌豆粉、洋芋粑粑、臭豆腐等琳琅满目的特色小吃让我们垂涎欲滴,正想品尝时,又被彝家小妹的羊汤锅所吸引。刚刚宰出的黑山羊白皮红肉,鲜嫩欲滴,翻滚在大锅里的羊肉汤汁浓的像牛奶,而香味则让人欲罢不能了。小妹介绍说,这个水涨羊肉20分钟就熟了。于是大家一起动手芡了松毛铺地,又摆上碗筷,酒水,席地而坐,就等着这锅水涨的羊肉上桌了。舀一碗罗锅饭,添一勺羊肉汤,那样的鲜甜禁不住“啧啧”赞叹,再咬一口又麻又辣的沾水羊肉,所有的颠簸劳累顿时烟消云散。于是,大口的喝酒、大块儿地吃肉。禄丰的、元谋的、汉族的、彝族的、苗族的,玩笑着,吃喝着,到酒足饭饱之后,阿老表、阿表妹就对起了情歌……

       下午两点,我们采风的队伍如约来到了紫云峰跳脚的山坡上,而元谋的民间歌手们也早已在那等候。于是乎,一场长达四个小时不知疲倦的左脚舞会在我们的带领下就开始了……日月相聚时 星星干一杯 云雨相聚时 彩虹干一杯 姑娘小伙相聚时 天地干一杯 亲朋好友相聚时 大家干双杯 。远方的朋友哎  尊敬的客人哟 请喝彝家真诚的酒啊  啰啊哎 请喝彝家祝福的酒啊  唻噜 执北达 。

       这一天的“三月三”花山节,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回归一种原始、质朴的生活,浮躁得以沉淀,伤痛得以修复,原来快乐可以如此简单。而咱们少数民族的团结、诚信、友好,则是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正如高峰的原始森林、马樱花和风土人情一样,永远闪耀着不灭的光辉。再见了高峰,再见了“三月三”,与你结缘,留下的是一份不了的情缘,我们来年再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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