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家逐梦人

 ---记中村乡峨山村致富带头人张思维

      每次回老家，似乎都缺不了一个固定的触及灵魂片断。那就是与本家创业者张思维间的促膝交谈。最使我刻骨铭心的，是他那略带沧桑的言语中迸发出的险境求生的自信。

     山如庞物，路如飘丝，我的家乡，就是那个让我深爱着、牵挂着的地处高山深处的彝家山寨。那是个安详、沉静的山间小村。即使站到最高的山头，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总能将远眺的目光阻断。

     我忘不了中考失意那段苦难的日子。我失魂落魄在家，既为一日两餐犯愁，又为学业溃败而心中滴血。

     这年里，是张思维百折不挠的精神，给予了我重振的勇气和毅力。

     张思维，他仅大我3岁，论辈份，我应叫他二叔。二十来岁大的男孩，卫技校毕业后，一直凭借着不太熟练的医技和少得可怜的几味药剂，行走在不足百人的彝家山寨，苦苦支撑着。直到现在，我都不敢回想当时当地困苦的生活状况。在我的记忆里，大人永远不穿鞋子，小孩几乎不穿裤子。那时的山区农民，几十元的药费可以击垮全家人的生活。大家都明白，想通过看点小病就想在深山里闯出一片天地，无疑是痴心妄想。

     他却超乎乡亲们的预料，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坚守。一次攀谈中，他说：“做乡村医生真的很难，帮人看病，人家尊你为座上宾，但就是拿不出钱，两叁元的药费经常让患者百般为难，只能赊着，我也没有办法”。 我急切地问，还要坚持吗？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坚持，竟然选择了，我就得干出点名堂”。其实，除了我，就连他父亲都还很难记住自己的儿子还在行医的路上打拼着。

     听了他的话，我深深地被他那勇往直前的精神所震憾。我痛定思痛后下狠心，只要他不闲业，我就不放弃。寒往暑来，我终于撞开了久闭的木窗，呆望着复习资料碎片飘然落地，暗自庆幸如丝线的崎岖山路终究没有困住我奋进的翅膀。  

     第二年春节假回家，我格外小心的问他，“二叔，你有什么打算？”他淡定地说：“做不了专职乡村医生，那我就干兼职，我现正准备试种香菌，也不知行不行”。是啊！在那个生病全靠耗、拖、等的年代，行医看病全当行善了。后来，二叔将一个星期两块伍一包的春城烟都戒断掉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跑到他准备种香菌的地方。看见他在冬雨里穿着短衣短裤拼命地锯着腰粗的栗树，心里莫名的悲壮。香菌，生长在雨季干栗树上，因味香物稀而扬名，以前从未听说有人试种成功。他也可能是想凭借初中植物课知识做一次尝试。看着成山的栗树和成堆的栗炭，我真为他捏了一把汗。

     1993年春节假回家，听说张医生试种的香菌失败了，香菌是出了一些，但不会长，几天后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就这样，一年来没日没夜的劳作全白费了。乡亲们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叹，我们彝山终于有了第一个土生土长的医生。后来见到他时，也感觉不出他有多少失意。他说：“问题出在盖不起保温房，风大，气温低，栗炭供不上，只好放弃了，我还得另谋出路”。我感慨的说：“香菌失败了，但行医却有了起色，已经很不容易了”。

     1994年春节假回家，看见他将大片承包地购种上了泡核桃树。当时，泡核桃无人收购，经济价值无法体现，仅供小孩充饥，无法与铁核桃相提并论。乡亲们预料商机总会来的，问题是眼前的温饱都未解决，怎敢对几年后才会挂果的泡核桃树付之行动与热情。但峨山泡核桃推广种植计划，就此拉开了序幕。

     结束了人生最后三年的学生生涯，我回家等待分工，看着他家大片泡核桃树生机勃勃，绿叶布满枝头，微风吹过碧波荡漾，仿佛家乡的山更绿了，家乡的景更美了，家乡人的笑容更灿烂了。人在做，天在看，机遇果真是眷恋有准备的人。

     参加工作后，离家远了，路虽通了，仍晴通雨阻，仅限于徒步出行，一年四季看不到几辆车顺利通往。交通靠牲口，信息靠吼叫的状况基本没有改变。我回家不多，但总是听到一连串不辛的消息：张思维试种野生草乌失败了、试养的野生石蚌失败了、试种的茯苓失败了、试种的金钱草失败了……。由于屡屡创业失败，导致美满的婚姻等来的是妻子积劳成疾瘁亡。

     汗已流，心已痛，出路不知在何方。

     苦，变得更苦，人生走到了最低谷。

     岁月流逝，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中年，看淡了，心静了，做事不再盲目冒进了。

     前年回家，我跟张思维说要找点新鲜的重楼治胃病，问他找得到吗？他说，通过这几年的摸索，种了好几块地，但没找到销路，你要多少只管来挖。

     去年回家，他说，通过微信与云南白药股份有限公司中草药栽种技术指导员取得了联系，并邀请他们来现场做了指导，重楼种植很成功，也卖出去了一部份种子，除去投入，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加之这几年泡核桃价格一路上涨，乡亲们的吃穿不愁了，行医看病已有了保障。

     今年春节回家，他开着崭新的越野车来我家为老人做健康筛查，浑身充满活力，言语中透露着自豪，激情洋溢地叙述起他到省城昆明参加中草药种植专业人员技术培训的情景、以及他指导13户农户种植草药的细节和目前种植长势。通过他和药农们的努力，现在中草药种植面积已达30多亩，马上就到收获的季节。他正筹建烘烤设施，为回收作准备。同时由于销路不稳定，期望我能帮他找到固定的销路。

     他踌躇满志的说：“我要带领乡亲们准备把部份中草药移回林下种植，开辟规模化、野生型基地”。

     我想，问题只是暂时的。但愿今年回家，能听到张思维推广种植的中草药已找到固定的销路，但愿乡亲们的移植计划早日实现，为家乡脱贫攻坚打造一方新产业，确保乡亲们早日过上幸福生活。无意在外奔波之时，我也要回老家学习乡亲们种核桃、种草药，当然能到张思维的诊所里当个像神医喜来乐的“德福”一样的学徒更好。

作者：禄丰县统计局 张建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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